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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0章 善意的謊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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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流素的心咯噔一下,抱在懷裏的那只盒子,也隨之瑟瑟顫動。

“娘,我……我哥他……他有事情暫時回不來。”猶豫再三,蘇筍還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。

這是個謊言。

秦流素做不到,她做不到告訴安夫人哥哥已經死了的這件事。她寧可對安府人撒個謊,也不想安夫人再面對這樣的打擊。

也不想安夫人那脆弱多病的身體再被摧垮了。

“娘,我哥他現在越來越用功了,他有要事要忙,所以這次不能回來看您了,哥哥要我代他向您問聲好,所以,這次就我一個人回來了。”

說著這些話的時候,秦流素不知道有多緊張。她的心已經跳到了急速。

非要用謊言去掩蓋那令她痛心的過去,還要泰然自若地,帶著笑去說這些謊。秦流素的心,仿佛在滴血。

“沒事,秦流素,你哥他既然忙,你回來我也照樣開心。”安夫人就這樣被瞞過去了。確實,就算只有秦流素回來了,她也照樣很開心。

她的兒女,秦流素和安文昭,同樣都是她的孩子,能回來一個,都是好的。安文昭也越來越有出息了,就算他忙,就算他一時回不來,只要聽到他還好好的,安夫人就沒那麽擔心。

只要,看到秦流素好好的,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,安夫人的臉上,都是掛著欣喜的笑容的。

只不過,自己編的謊,自己就要將它圓下去。想起還從宮裏帶了東西回來,秦流素隨即便讓司鏡去將馬車上的東西都取了下來,一並獻給了安夫人。

看到這些各色各樣大小不一的錦盒,安夫人自是感到奇怪。但是最令她感到奇怪的,是秦流素從哪兒回來的。

她的身邊為何跟了一個男子,她乘坐的馬車似乎也與普通的馬車不同。

而這所有的一切,秦流素也自是要解釋給安夫人聽的。除了安文昭的事情需要瞞著,其他的事情也就沒有瞞著的必要了。

於是,秦流素回到京城以後的事,遇到幾位王爺的事,以及她遇上獨孤翼並被帶回了宮的事,她統統都向安夫人道了來。

也就是說,安夫人所聽到的結果,秦流素最後還是回了那皇宮裏。皇宮是個怎樣待不得的地方,安夫人無需多想也能猜到。

只是沒想到,她這個命苦的女兒,繞來繞去還是躲不過這樣的命運,還是回到了那充滿是非的後宮的之中。

可是這後宮,哪裏是秦流素能待的地方,想到這裏,安夫人便不由地嘆了聲氣。

“娘,你放心吧,我在宮裏過得挺好的。”對,秦流素在宮裏確實過得挺好的。獨孤翼待她也不薄,遇上什麽事情總能化險為夷。

她秦流素已經是很幸運的了。

但是她不能這麽對安夫人說。為了能讓安夫人不過多地替她擔心,她只能盡全力地去勸慰安夫人,只能說自己傻人有傻福,從來都和宮裏那些是非沾不上邊兒。

皇上也待她十分好,要不然,也不會在之前見到她遇上困難的時候又把她接回宮裏去了。

“娘,你真的不需要為我擔心的,我這次能回來看望您,也是皇上準許的。您看,這些東西,都是皇上讓帶回來獻給您的。”邊說著,秦流素邊向安夫人展示了那些錦盒。

安夫人聽了,也就信了。既然女兒過得好,那她也就安心了。

除此之外,便就是安文昭的事情了。

秦流素告訴安夫人說,她的哥哥安文昭,為了能保護她這個妹妹,所以委屈了自己,選擇了進宮當一名侍衛。

保護了皇上的安全,同時也可以保護她的安全。

所以……“娘,所以哥哥他比較忙,在宮裏當差職責嚴格,哥哥他平時不怎麽抽的開身,也就沒有辦法回來看您了。您要是有什麽想和哥哥說的,您就告訴秦流素,我一定幫您轉達給哥哥。”

安夫人一聽,邊笑了笑,邊也對秦流素說了道:“秦流素啊,為娘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,你回頭要是見到了你哥,你就跟他說,要照顧好自己,不要讓自己累著就好了。”

“嗯。”秦流素一聽,連連點頭:“娘,您放心吧,我一定把您的話轉達給哥哥。”

“只要你們兄妹兩都好好的,為娘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。”

“我們都會好好的,娘,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,會照顧好自己的。”說到這裏的時候,秦流素的那一股帶著強勁的淚水一講湧上了嗓子眼兒了。

可她硬是忍著這股力量,硬是讓自己擠了一臉的笑容回了安夫人的話。

直到最後一個人回房時,秦流素全然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。

“小姐,你怎麽了,你怎麽哭了。”秦流素這一哭還是被碧蓮給看到了,她抓起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,轉而便笑著回了碧蓮道:

“我沒事,我只是好久沒回來,太想念家了,所以激動得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啊。那小姐有什麽需要的就盡管和碧蓮說吧,雖然您現在已經是宮裏的娘娘了,但在碧蓮心裏,您永遠都是碧蓮的小姐。”

“不,碧蓮。你不用把我當什麽娘娘看,我不僅是安府的小姐,我還是你的好姐妹。”

畢竟,如果能給秦流素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,她寧可從來都不要當什麽雲妃娘娘,更寧可從來都不曾踏出過這無憂鎮。

“善意的謊言都已經撒完了。怎麽,你還不開心嗎。”

秦流素無意沈思間,司鏡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張帕子,遞到了秦流素的面前,示意她擦一擦臉上那殘留的淚痕。

“你一個大男人,還隨身帶著手帕。”秦流素結果那帕子,隨即就感到了好奇,這手帕,看著清簡無比,也看不出來是不是姑娘家的。

只是,秦流素臉上的淚水都已經幹了,擦不擦又何妨。反倒是她的心裏,那道深不見底的傷痕,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愈合。

謊話也不好說。說之前,秦流素的心裏就糾結萬分,說完之後,她不但沒感到輕松,反而覺得更加沈重了。

“既然已經把它帶來了,那就給它一個該有歸宿吧。”司鏡指的是秦流素手中捧著的那只盒子。

秦流素望著手裏的這盒子,都已經帶它回來了,卻還不能告訴母親這個事實,卻還不讓它安息。

但是不管怎樣,這都代表著她的哥哥。秦流素已經把安文昭帶回家了。這是他們兄妹二人最愛的無憂小鎮。

來自安文昭墳上的泥土,也將和這無憂的泥土融為一體。這樣,他也算是回到家裏了。

於是,在秦流素無聲的應答下,司鏡便也站起了身來,拉著秦流素,問了她道:“找一個你最喜歡的地方。”

在這後山的叢林裏,秦流素找了一個最好的地方,陽光能夠灑到的地方,挖了一方深深的土,將她一路帶回來的那只盒子放了進去。

又覆蓋上了土。在這一塊地的上面,種上了一顆小樹苗,作為記號。從此以後,見樹如見人。

只是秦流素不知,她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回來這裏,能不到見到這樹苗長大的樣子。

只怕,就算它以後開花結果了,她都不再會有機會見到。

秦流素的心一下子又疼得很。每次想起安文昭都是這樣,一如既往地疼。疼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
甚至,又讓司鏡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。

知道秦流素從他面前倒下的時候,獨孤翼才知道,秦流素的病癥又犯了。

他清楚地記得太醫說過的話,秦流素這樣的癥狀,如果長久地持續下去,情況不容樂觀。不容樂觀的意思便是,會危及她的性命。

秦流素的一切,他都看在眼裏。安文昭在秦流素心裏的地位,他也無需多猜。可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,一個還活著的人。

秦流素真的禁不起這樣勞形傷神下去了。

這一刻,獨孤翼不願再等待。他決定,不管安文昭是秦流素心裏多麽深的一道傷,他都得想辦法治愈。

因為於他來說,秦流素已經比他的性命都還重要。

落山的太陽釋放了它最後的餘暉,耀眼的光芒印染成一片紅霞,越過西山的山頭,映照在了叢林裏的這一片高地上。

也映照在了獨孤翼的臉上。獨孤翼將秦流素抱在懷裏,臂膀給她做了枕頭,纖纖玉手如微風般撫過她的面頰之後,一個輕柔的問便又落在了她的額頭上。

“秦流素,從今往後,你都是屬於寡人的。”

“哥?”以為是安文昭,可秦流素睜開雙眼的時候,卻什麽也沒看到。安文昭,是唯一一個親吻過秦流素額頭的人。

這是一個空白的世界,秦流素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裏。知道耳畔又一次想起了那熟悉的聲音:

“秦流素,從今往後,你都是屬於寡人的。”

“這……”這聲音熟悉無比。是獨孤翼的,卻又像是司鏡的。

“獨孤翼?是你嗎,你在搞什麽?”但是只聞其聲,不見其人。

同樣令秦流素熟悉的,是這一片場景。秦流素回想一番,霎時間恍然大悟。沒錯,這是一場夢。

她又一下子從現實跨越到了夢裏。

這個從來不受她的意志而改變的夢境,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場景。她所遇到過的,還有她意想不到的。

“怎麽會這樣。我為什麽又來到了這裏,我又為什麽可以意識清醒地感覺到這一切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
忽然間,一道白光一閃,一熟悉的場景又出現在了秦流素的眼前。她的手中拎著的,是那再熟悉不過的食盒。

沈甸甸的食盒。秦流素拎著這食盒,走在宮裏那條熟悉的路上。

“這……我這是又回到……”秦流素打開那食盒一看,那裏面放著的,除了她做的糕點,還有酒菜。

秦流素心中一顫。這壺酒,就是來自禦膳房的那壺毒酒。她竟然又一次回到了這裏,在給哥哥安文昭送東西去的路上……

那安文昭,豈不是還……

“哥……”秦流素心裏別提多開心了,就算這只是一場夢,那她也可以見到安文昭了。

可是……她若是不將這壺毒酒帶過去,安文昭不喝下那杯酒,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。

如果……秦流素在夢裏改寫了過去,結果會是怎樣。

她管不了那麽多。秦流素毫不猶豫地將那壺酒拿了出來,倒盡了壺中的酒,砸碎了那只酒壺。

然後便繼續前往了安文昭的住處。同樣是漫天飛舞的雪花,也同樣,整個世界白得攝人心魄。

只是同樣推開那扇門的時候,秦流素卻沒有見到安文昭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安文昭所住之處也是空空如也。秦流素不願相信,她到處尋找著,像個發了瘋的人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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